我們拿觀光簽證進中國,因為我們當時沒有工作,而這張觀光簽證只能讓我們在這兒先待一個月。
時光飛逝,我們在中國很快即將待滿 1 個月,Jasmine 與 James 在這兒適應得很好,他們都很喜歡上海。雖然還在找工作,但我們決定住下來。首先必需先解決簽證的問題,我們全家拿的都是英國護照。根據中國海關規定,觀光簽證可以延簽兩次,每次一個月,但是中間的過程與手續既繁複又煩人。
辦中國簽證,一次比一次匪夷所思
首先,我們需帶著房子租約去社區管理處審核蓋章,接著去警察局辦理居民證,最後帶齊這些文件連同照片、護照申請表才能去簽證處辦件。其實如果一切都順利的話倒還好,一天的工夫就可解決,我也不介意跑個一次或兩次。但很不幸的,從此以後,我們成為中國簽證處的常客,一次又一次匪夷所思的遭遇,讓我們為辦一張簽證經歷重重困難。
我想都沒想到,我們會為了拿一張中國簽證,這麼辛苦,付出這麼大的代價!
我們在 2009 年 6 月抵達中國。第一次到期前我們去延了一個月,第二次到期前,我們決定不再辦延期簽證,而是去香港辦張新的簽證再入境中國。因為我們聽說,中國建國 60 周年 (中國國慶在 10 月 1 日) 即將到來,中國政府有可能限制入境人數,或者停發外國人的延期簽證,以避免 2008 北京奧運過多人潮的混亂情況再度重演。當時已經是 8 月下旬,離 Jasmine 正式上學只剩幾天時間,這是一所全新的學校,對她來說極其重要,我們不想在她上學頭幾天就發生狀況。另一方面我們也聽說,如果去香港辦,可能比較有機會拿到多次入境甚至可待比較長的時間。
特赴香港辦簽,反弄巧成拙
我們不是去香港旅遊,相反的,這次旅程讓我們既焦慮又失望。
我記得上一次我們全家一起到香港時,那是 4 年前。Jasmine 當時才滿 3 歲,James 6 個月大,我們那次玩得很開心。但這次可不同了,我們只是來這兒辦張中國簽證,沒什麼好興奮的。取而代之的,我們的心情起伏、焦慮不安。John 還在找工作,我們不知道還能熬多久。我們正午抵達香港機場後,就坐上計程車直達位於灣仔的中國簽證處。此時正逢夏天,天氣極其酷熱,我們排在一長排隊伍後面,沒一會兒工夫就已汗流夾背!等了 1 個多小時終於進了簽證處,站到櫃檯前面。但是,長久的等待換來的卻是無比的失望。
我們只拿到一張兩次進出的簽證,六個月內到期。
這趟香港之旅花了我們一筆可觀的費用,我們用身邊僅剩的家用付了機票、旅館費與昂貴的簽證費 (因為需要辦急件簽證),我們原本希望能夠拿到條件好一點的簽證,以利我們節省反覆辦簽證的費用。誰知,希望更大失望更大。後來我們獲知,中國政府從今年年初開始縮緊簽證政策,除非是有親戚在中國,要不然他們不會讓你多次進出或停留長於一個月。回上海後沒幾天,John 得到那家在香港的工作,公司幫他申請了工作證,能夠靈活進出中國。但我們母子三人卻別無它法,只有繼續到中國簽證處作客,每一個月跑一趟上海辦事處,三個月後又得出境中國,重新來過。是不是很煩人呢?既勞神又傷財!
更煩的事還在後頭,狀況一波接一波,為了一張中國簽證,我們可吃盡苦頭!
晴天霹靂!簽證居然失效了
當初我們到香港決定辦 6 個月可兩次進出的簽證,本來心想可以節省一點多辦簽證的費用,哪知道卻反而弄巧成拙!我們在上海延長了兩次簽證,到 11 月初滿三個月又得出境,我們還是到最近最省錢的香港,以為可以憑著上次辦的雙次簽證直接入境中國,因為上面標注的到期時間是隔年的 2 月份。
這一天,11 月 6 日,我獨自從上海帶著兩個小孩到香港與 John 碰面,他這天在香港上班。Jasmine 與 James 都非常興奮,因為很快就可以見到好幾天沒會面的爹地了,他們從一出門到機場與飛機上一路聊個不停,並計畫著要去哪裡玩。爹地到巴士站來接我們,並且帶我們去看他的辦公室。我們一整天都輕輕鬆鬆的,這次不用再去簽證處排隊辦證件,所以我們只是東晃晃西晃晃。隔天出發前,我還特地要求兩個小傢伙睡個下午覺,因為我們晚上的飛機很晚,回到上海的家可能都要半夜了。所有的事都計畫妥當,沒多久我們就能夠飛回上海的家了。天知道,又是一個晴天霹歷!我們的計畫再一次被變化打敗!
我們這趟只帶了一小箱行李,心想只待一個晚上就回家。到了機場,Jasmine 與 James 開始興奮起來,他們把行李推車當成新玩具,一股勁的追逐玩耍,天真無邪的歡笑聲感染了周遭的每一個人。我和 John 把唯一的一件行李放到櫃檯旁邊,準備辦理登機手續。櫃檯人員花了好些時間翻閱護照,她好像找不到我們的中國簽證頁!我心想:「她未免也太不專業了吧!怎麼會連簽證頁都找不到呢?她不是每天要重複做好幾回嗎」?我一手拿回護照一下子就翻到放到她面前,有點不耐煩的說:「簽證在這裡啊!」「這張簽證已經失效了!」她想都不想的回答。「妳說什麼?上面不是寫說明年 2 月才到期的嗎」?我再也按耐不住,沒好氣的跟她說。
妳的雙次簽證已經被蓋章取消了」!
我睜大眼睛問:「為什麼」?簡直無法置信耳朵聽到的。但航空公司的職員以非常篤定語氣回我:「妳在申請延期簽證時,之前所辦的雙次或多次簽證就會被自動取消,這是規定」。她一邊解釋一邊顯露同情的眼神,但她幫不上任何忙。我們一下子傻眼了。我很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,幾分鐘後開始瘋狂似的打電話求助,我和 John 輪流打電話給另一邊的中國海關,乞求式的要求他們網開一面,讓我們入境後再辦落地簽證,因為身邊帶著兩個年幼的小孩,臨時找不到住的地方,也不能在機場乾等,他們明天還得上課呢。但對方卻說什麼也不肯,堅持要我們辦齊手續才能登機。
卡在香港,收到一份驚喜大禮
晚上 10 點鐘,我們拖著兩個 5 歲與 7 歲的小孩,卡在香港的機場!不知何去何從。
這時腦子一片空白。好不容易回過神,我和 John 開始討論下一步應該怎麼辦。這天是星期六,也就是說我們必需至少在香港多待 3 個晚上,等星期一簽證處開門才能去辦件,最快星期二件。Jasmine 與 James 很有耐心的在一旁等待,我知道他們一定累昏了,現在老早就過了他們應該上床的時間。不過他們知道爹地媽咪遇上麻煩,所以很懂事的既不吵也不鬧,他們知道我們今天是回不去上海了。
很不巧的是,John 明天一大早就得去紐約出差,他當然不放心讓我們在這麼晚的時間去隨便找間旅館住 (我們是住不起好旅館的)。他嘗試打電話給他以前在 DHL 的同事 Jakub,他現在香港工作,問他我們是不是可以去他家睡一晚。幸好,他與他老婆人在香港也答應我們的要求。只不過他們正巧在外面看音樂會,要兩個鐘頭後才能回家。沒辦法只能等,兩個小傢伙雖然很累,不過他們的精神還是很好,事實上他們很興奮,因為要去見新朋友,還要去他們家住,對他們來講是很新奇的!過了 12 點,Jakub 終於出現,不過 James早已挺不住躺在他家門外的長椅上睡著了!
往好的一方面看,突然卡在香港也不全然是壞事。事實上,我們還從 Jakub 的老婆 Doris 那兒收到一份驚喜的大禮物呢!Doris 的姐姐在香港迪士尼工作,她送給我們 3 張票免費遊迪士尼。Jasmine 與 James 可樂昏了,連續六、七個小時一個遊戲接著一個遊戲玩,渡過非常盡興開心的一天,將我們這兩天憋在心底的陰霾一掃而空。
在台灣辦中國簽證,竟然又辦錯!
很不幸的,我們的惡夢並沒有就此停止。我們 1 月份到台灣過新年時,簽證惡夢再度重演。原本想幫兩個小孩辦張台灣護照,想說如果他們以後想在台灣長住的話,就比較方便,而且以台灣護照辦台胞證也比較方便。不過,中間的手續與過程實在太繁複,我們沒來得及收集所需文件,因此辦不成。不得已,只好在台灣辦理回中國的簽證。可惡的是,旅行社不但跟我們索取一大筆簽證費,還給了我一張「錯的」簽證!那是一張「商務」簽證,而不是一般的觀光簽證。我拿到手後也沒注意察看,等我回上海近一個月後拿到簽處申請延期時,他們說:「妳拿的是商務簽證,要有公司出證明才能延期」。我一下子傻眼了,接過護照一看才知道他說的真的。我一下傻眼了,馬上打電話找人幫忙,還好,有個英國朋友在上海開公司,可以幫我開證明,才解決這個烏龍事件,只是到現在我都還想不明白,為什麼台灣的旅行社會把我的簽證辦成商務的。
我曾經走遍五湖四海,去過四、五十個國家,從來不知道拿一張簽證會這麼困難。我受夠了!算一算我們在中國的頭 11 個月,我們總共到簽證處辦了 7 次的延期,兩次出境到香港,一次到台灣就為了辦一張中國簽證。我們花了一大筆錢和一大把時間在上面。我們手頭一直都很緊。不用說,簽證的問題讓我們更加雪上加霜!
到了 2010 年 4 月,我們終於看見一線曙光。爹地在上海找到一個新工作了!這份工作的薪水不高,但他的工作簽證卻能幫我們全家解決中國簽證的大問題。老天保佑,希望他能持續在中國工作,我們長期受苦的簽證惡夢才能徹底遠離。
我不知道還有誰曾經因為簽證而發生這麼多故事,但還真讓我們遇上了,為了一張中國簽證到處奔波,這是個怎麼樣的經驗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