給我一個工作吧, 中國企業大老闆
文 \ John Brimmell  翻譯 \ Irene Lee

  我們解決了住的地方,搞定了學校,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,找工作。

  我相信自己一直都是一個勇敢的人。我不擔心未來,也不怕離開舒適的老窩走向不可預知的世界,我喜歡挑戰。如果只是我和 Irene 兩個人搬到一個全新的亞洲國家,那我一點也不怕,而會把它當成個我們周遊列國的冒險地,一邊做一邊玩。但我們不能這樣做,因為我們還跟著兩個年幼的小孩,我們有責任保護他們不受顛簸生活的煎熬,他們需要一個安定的生活。從好幾個月前我們就提早把他們從學校帶出來,道別他們的好朋友,流浪大半個地球,從荷蘭到英國,轉新加坡,再到現在的我們所站的地方,上海。

不會中文又沒人脈,工作在哪裡?

  東方的世界是如此的不一樣,這裡的遊戲規則也不一樣。我的腳底開始發冷,有生以來第一次對未來感到害怕。我需要一個工作,一份收入良好的工作,而且必須在極短的時間裡找到。這是一個全新的國家,我既沒有人脈也不會講中文,但為了保護我的家人,我必需找到工作,這是一項「不可能的任務嗎」?

  搬到亞洲一直是我們的人生規畫與夢想,一方面想讓小孩子學習中文,一方面讓他們藉由周遊列國體驗各地風土民情。為了達到這個目標,在歐洲時我就不斷的收集有關亞洲地區的就業資訊,包括新加坡、台灣、香港與中國幾個大城市,中間陸續和幾個獵人頭公司談過,但始終不了了之。也許,他們根本不把我當回事,寧願在當地找個合適的,何必捨近求遠的找我這個人不在其地的歐洲人。

  很不幸的,就在這時全球性的經濟危機爆發,公司裁員的消息此起彼落。我所就職的公司 DHL 國際快遞也大砍預算,我當時簽的是短期工作合約,自然就首當其衝,他們只給我一個月的離職通知。這消息對我們來講當然是棒頭一喝,我們必須決定下一步怎麼走。經過幾次的推演討論,我們想過回英國給小孩一個舒適安定的家,但從此我們的東方夢將遙遙無期。於是我們決定反其道而行,向著亞洲前進,反正都是找工作,為什麼不給自己與小孩一個機會、一個挑戰,去一個我們一直想要去的地方?我們選擇新加坡,我曾經去過那兒,它是一個中西合璧的國際大都會,應該比較容易適應。決心已定,我們準備四月份復活節一過,就讓小孩提早離開學校,我們預計五月初到新加坡。

半夜三更打電話,主動出擊找工作

  新加坡和台灣、香港、中國一樣,,都是與歐洲相差 8 個小時。好幾個晚上我都是半夜三點就起床,打開電腦連上視訊網絡,一個個的跟當地的獵人頭打電話:「你好,我叫 John Brimmell,我是一個很有經驗的軟體管理師,我想在新加坡找個工作。我昨天傳過去我的履歷,你收到了嗎?請問目前的就業市場如何?你覺得我的機會高不高?長期或是短期的工作合約都可以,我現在人在歐洲,但下月初就會到新加坡,到的時候我們可以見個面嗎」?

  這種主動出擊的策略似乎滿有效的,也許是因為這些獵人頭公司驚訝居然有人一大清早,就大老遠的從國外打電話找工作,所以沒幾天工夫,我就收集到:

  * 一大串和獵人頭公司的見面的時間表
  * 和一家國際貨輪公司的面試機會
  * 有機會和一家泰國銀行面試
  * 準備和DHL越南分公司電話面試

  無奈,新加坡行不通!我接受了輪船公司的面試,但經過兩星期一直沒下文。像歐洲與其它國家一樣,新加坡也遭受金融危機的強烈波及,而美國市場更是低迷不振。一個月後我們離開了新加坡,其實此時我已取得個人的專業就職證明,能夠留在新加坡居住與找工作。但我們覺得新加坡根本不適合我們,無論是教育或是天氣都不符我們我需。在這一個月中,我們幾乎花光身邊所有積蓄,兩手空空道別新加坡。我們必需再次決定何去何從:

  * 還是往亞洲地區走
  * 需要選一個地方擁有很多全球性的跨國大公司,以符合我本身的工作技能
  * 有潛力衝出金融危機的地區
  * 當地主要語言一定要是道地的華語

  經過篩選,我們只有兩個選擇:一個是回英國,另一個就是去上海。

兩個月沒收入,口袋越來越空

  到上海後,我重施故技,花了很多時間一個個打電話給獵人頭公司。與我對話的大部份是西方公司的職員,因為我不懂中文對東方文化還不甚瞭解,純中國的當地公司對我興趣並不大。一再努力下,我終於獲得一家美國軟體公司的面試機會。

  我們有一個很大的問題,我們需要一份很好的收入過日子,我們每月必需支付兩棟房子的貸款,但身邊一點積蓄也沒有!這裡中國公司的薪資是很低的,我們唯一的出路是要找一家國際化的西方公司,但此時正逢全球經濟危機,公司不裁員就算老天保佑了,有能力對外招募新血的公司更是鳳毛麟角。

  美國軟體公司的面試進行得挺好的,面試我的大老闆告訴我,他們正努力爭取美國洲際快遞的合同,如果成功了,我將是非常好的人選。我想他們最後沒得到那份合同,因為再也沒聽到後續的消息。

  另外在獵人頭公司方面也沒有任何好消息,也許我們必需重整策略,再換個方向找。我們已經兩個月沒收入,只進不出的結果,口袋裡也越來越空。

  我們決定嘗試自組公司,提供軟體設計與顧問服務,開始忙著找資料找人洽談。不過因為語言的關係,我只能從西方公司著手,中國公司還停留在比較保守的階段,他們對把軟體外包給外面公司還存在某些程度的懷疑。為了儘快的拓展人脈,我們加入了英國商會。我和 Irene 去跟商會裡的主管談了好幾次,他們也提供了些不錯的建議。他們推薦我去參加在大連舉行的一個軟體展覽,可以從中瞭解市場並擴展人脈。

赴大連軟體展覽,遞名片找機會

  到了大連展覽會場,我馬不停蹄到處遞名片、找人聊天,希望能夠找點生意做。軟體展覽會場有好多國際性大公司,他們一致認為中國是一個很有潛力的市場,急著在此搶進。我花了些時間安排,終於得到與大連科技園的一個主管會面。他帶我參觀科技園區,我告訴他我住的飯店。他很驚訝的說:「大連是一個很美麗的城市,不過你好像選了個最醜的地方住」!沒辦法,我們的手頭實在很緊,住不起大飯店。大連是一個急速發展中城市,中國政府有意將它打造成一個國際性的科技城,但它目前還是日本與韓國的天下,對外承包軟體的國家則偏向人工較便宜的印度。西方人想在這裡分杯羹,可能還得假以時日。回上海後,我又和英國電信和另一家英國公司的代理談過,但都沒下文,他們要的人才其實是在業務方面,而不是我的軟體專業。

  我開始急了,經過將近兩個月的摸索與開展,我和 Irene 走訪好幾家公司與參加了幾次業界會議,我們瞭解到,中國是一個絕對是一個值得開發的市場,如果我們繼續努力個幾個月,一定可以找到客源在此立足。問題是,我們沒時間也沒本錢等,現在就需要一個工作。我們已經將近四個月沒收入,光應付每天的柴米油鹽都覺得吃不消。我們沒讓小孩知道家裡的艱苦情況,但我和 Irene 的壓力都很大很大,兩個人的關係也越來越糟,每天爭吵不斷,我們終於體驗什麼是「貧賤夫妻百事哀」!我想如果再找不到工作,不光只是我們的亞洲夢會破碎,恐怕我們倆的婚姻也會跟著破碎!

終於在香港,有一個面試機會!

  幾乎萬念俱灰之際,這天收到了一封從香港寄來的郵件。一家獵人頭公司要我馬上連絡。他們在幫一家國際貨運公司找人,他們認為我無論在資歷或經驗上都完全符合要求,但是我也是最貴的一個。因此他們先把其它候選人送上,想等等對方的回應再送上我的。我非常不同意獵人頭公司的這種作法,因為我覺得至少要讓該公司知道我的存在,他們才有更多的選擇。無奈,獵人頭公司堅持讓客戶先篩選第一批人選再排上我,他們不想因為我冒險而被其它獵人頭公司捷足先登。

  我錯過了這班船。

  我們太需要這份工作了,因此我決定反其道而行。我私下搜集該公司的電話與連絡方式,幾經輾轉終於找到主宰這次面試的公司負責人名字。我打聽到他目前人在泰國出差,所以先寄給他一份郵件並附履歷表,詳細說明了我的用意。他回我郵件,並且很驚訝我怎麼會有他的個人資料,又如何知道他們正在找人?獵人頭公司很不高興我這種暗渡陳艙的作法,但經過幾天焦急的等待,我終於獲得面試的機會!

  我一定要得到這個工作!我們沒有別的選擇,現在已經七月底!沒有錢沒有時間,再不找到工作,我們就得打道回府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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